[閒聊] 子不語 城隍

張少儀觀察為桂林城隍神 江蘇蘇州府長洲縣的顧某，因父親久病而去祭拜求神、說願意自己代替父親受苦， 某天夢到城隍派鬼差將他帶到衙門外，但還不准進去， 這時看到有座轎子過來，就讓開位子等著，接近時發現是自己的老師， 老師從轎子出來，握他的手寒暄，問說： 「我現在是某處的土地神，你是為何跑到這來？」 顧某說出父親的事情，老師說「這是大孝啊，我幫你呈報。」 一段時間才出來，說到「今天神明有事情，改天才會再找你來。」 於是就醒來了。 幾天後，又被鬼差帶走，這次神明直接傳喚他進去， 問說他父親病況如何，顧某回答「骨瘦如柴。」 神明聽了後大怒，命令鬼差杖打他，顧某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了，直喊冤枉， 還好這時裏面遞了一張紙條出來，神明看了之後才息怒，改說： 「你父親開藥房，某年大瘟疫時不收錢就施藥，功德非常大， 念在你的孝心，可以讓他增加十二年壽命。」 顧某道謝後退出； 再問其他人「剛才神明為何發怒？」 回答「野獸中『豺』最瘦，世人常常唸成『柴』； 剛才神明聽你一說，以為你是拿野獸來比喻父親，所以才大怒， 還好幕僚幫忙說明清楚，才沒有事情。」 在衙門前面看到的人，都是已被處死的同鄉前輩， 其中有一人被綁著、旁邊一個鬼差看起來像是準備要押解他遠行， 顧某不知道這人怎麼了，問了之後鬼差說： 「他以前當過桂林府知府，現在被民人投訴， 桂林府的城隍神張大人，來文要調他去審訊。」 顧某問「是哪位張大人？」 回答「我也忘了他的名字，當過雲南糧儲道，是現在河南巡撫畢大人的舅舅。」 畢沅 乾隆50-51 51-53 張大人即張鳳孫，字少儀，正是長洲縣人，跟我同被推舉參加博學鴻詞科舉， 乾隆元年 (1736) 年輕時被稱為「張三子」：孝子、君子、才子， 生平非常有德行，死後成為神仙也是理所當然； 只是陰間不認識遠方人的名字，卻記得他是大官的親戚， 難怪大家都愛跟顯要者攀親引戚套關係。 ---- 長洲顧某，以父久病禱於神，願以身代。一日，夢城隍神遣隸攝至署前，不得即入。見有 肩輿遠來，顧側立以待，乃其師也。自輿中出，執手慰勞，且曰：「余已為某方土地，生 何事至此？」顧具以告，曰：「此大孝，吾當為汝白之。」良久出曰：「今日神有事，當 改期。」遂蘇。 越日，隸攝如前，至則神召入，問其父病狀，對曰：「骨瘦如柴。」神大怒，趣隸杖之。 顧不解，呼冤。未幾，內送一紙條出，神見之，色始霽，曰：「汝父設藥肆，某年大疫， 不索藥值，功德甚大，且憐汝孝，可以延壽一紀。」顧謝而出，問旁人：「神何以怒？」 曰：「獸中惟豺最瘦，世人多訛作『柴』。神始聞之，以為比父於獸，故怒。賴幕客辨明 ，乃免。」 署前所見諸人，皆其鄉先輩以刑辟死者，一人被縲紲，一人將遞解遠行。顧不識，問之， 曰：「此原任知府某，為其部民所訴，張公為桂林府隍神移牒取之耳。」問：「張公何人 ？」曰：「余亦忘其名，嘗任雲南糧儲道，今河南巡撫畢公舅氏也。」 張名鳳孫，字少儀，長洲人，與余同舉鴻詞科，少時有「張三子」之目。三子者，孝子、 君子、才子也。生平多厚德，宜其為神。然冥中不知其名，但以戚黨官位相炫耀，毋怪人 之好談顯者矣。 -- 「在各種無知中，最差勁的是『政治無知』。他聽而不聞、視而不見，他從不參與任何 政治活動。他彷彿懵然不知，種種生活費用：如大豆價格、麵粉價格、租金、醫藥費 等，全都與政治息息相關。他甚至對自己的政治無知引以為傲，挺起胸膛，高聲說 自己討厭政治。 這愚人並不知道，基於自己的政治冷感，社會出現了淫業、棄童 、搶匪 －－更可悲的是出現了貪官汙吏，他們對剝削社會的跨國企業阿諛奉承。 」 -- Bertolt Brecht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19.84.253.88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gallantry/M.1699355389.A.7A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