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那年海風說 2-5

　　2-5 　　從這天起，像是得到了默許一樣，那些欺凌唐育哲的行為和給唐育哲使絆子的小動作 愈來愈多，不止賴志豪和耿紹光那群人，幾乎全班除了申海藍之外，都加入了霸凌唐育哲 的行列。 　　人類的惡意就像裝在麻袋裡的米一樣，一旦有人在麻袋上開了口，惡意就會像米粒一 樣傾洩而出。 　　唐育哲沈默地站在垃圾桶前，看著他今天早上怎麼也找不到的筆記本被人撕爛了躺在 裡面。 　　「那不是你的筆記本嗎？」申海藍靠了過來，一眼就認出那本唐育哲時時帶在身邊的 筆記本。今天早上唐育哲找不到它，他還熱心地要幫他找，沒想到才隔一節課的時間就看 見它出現在垃圾桶裡。 　　「嗯。」唐育哲沒什麼情緒，淡淡地應了聲。 　　這是故事裡的情節，雖然很可惜那本筆記本，但因為早就預料，所以唐育哲現在倒沒 什麼脾氣。 　　「為什麼會被丟在這裡？」申海藍不是很明白發生在唐育哲身上的事，人魚的世界裡 沒有紛爭，所以他就像白紙一樣天真無瑕。 　　他直覺地伸出手想幫唐育哲撿回掉在垃圾桶中的筆記本，卻被唐育哲阻止。 　　「不用了，丟了就丟了，我不要了。」唐育哲說。 　　他聽見背後班上同學竊竊私語的聲音，也聽見零星的嘻笑聲，他回頭只見何俊民坐在 桌子上，冰冷的眼神朝他掃了過來，而他前面賴志豪和耿紹光正附在他耳邊說悄悄話，訕 笑的眼神時不時朝他飄來。 　　很明顯就知道是誰幹的好事。唐育哲心想。何俊民那厭惡他的神情還真是遮都不遮一 下。 　　胸口悶痛了一下，看見筆記本被丟的心疼似乎都不及何俊民一個厭惡他的眼神。唐育 哲很快將視線從何俊民身上移開。 　　「可是那不是你重要的東西嗎？」申海藍不解地看著他，那筆記本明明是他不離身的 東西，怎麼說不要就不要了？ 　　「沒關係。」 　　反正他早習慣了。唐育哲看著被丟進垃圾桶的筆記本，漠然地想，當年他中途轉學至 社區高中時，班上同學也是這樣對他，他們嫉妒他考上他們考不上的一中，於是把自己的 自卑感發洩在他這個從一中轉學過來的人身上。 　　唐育哲知道筆記本不過是個開端，之後還會有更惡劣的行為。 　　那些都是他曾經歷過，並將之寫進故事裡的，只是重新體驗這段霸凌的過程，唐育哲 還是有種自作孽的感覺。 　　上課鐘響，班上同學已經走得一個都不見，下堂的體育課，大家都到泳池集合了，唐 育哲慢吞吞地拿起泳具對申海藍說：「上課了，快點走吧！」 　　「好。」申海藍見唐育哲已走出教室外，慌忙地回座位上拿起泳具要追上去，離開教 室前又多看了垃圾桶一眼，終究還是忍不住折回來，將垃圾桶裡的筆記本連同被撕破的頁 面全部撿了回來。 　　 　　豔陽高照的天氣，雖然是過了最炙熱的時間點，熱情的陽光依舊不減其威力，閃耀著 奪目的光芒與熱度。 　　濱海高中的泳池邊，一群年輕的高中生換上了泳裝、泳鏡，在池邊照著體育老師—— 林建安的指令做伸展操。 　　「一、二、三、四……」林建安一邊帶操，一邊眼神巡視著學生動作有無確實，突然 眼角看見一個人影，貓著腰打算偷偷摸摸混入人群中。 　　「申海藍！」林建安馬上大聲地將人點名，「你以為我沒看到啊？怎麼那麼晚才來？ 」 　　被點名的申海藍不好意思地站直身體，尷尬地笑：「對不起，我肚子痛。」 　　「你們每個人遲到都說肚子痛！腸胃有那麼差嗎？」林建安沒好氣地說。 　　全班頓時哄堂大笑。 　　好在林建安脾氣好沒追究，揮揮手就讓申海藍進隊伍中。 　　做完伸展操，聽完林建安交代完注意事項和功課後，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跳進水裡像 魚兒一樣矯健地在泳池裡嬉戲。 　　泳池深度從一百五十到一百八十公分，對自己泳技有信心的同學在一百八十公分那邊 的泳池裡玩得不亦樂乎，泳技沒那麼好的人就泡在一百五十公分的池邊玩。 　　就連申海藍都不敵本能的召喚，拋下唐育哲，在一群同學的慫恿下，一連展現出高超 的游泳技巧。 　　唯一撐著池邊接受林建安指導的人，只剩下唐育哲。 　　「以前完全沒學過？連憋氣都不會？」大概是太久沒遇到必須從初級教起的學生，林 建安不敢置信地皺起眉頭。 　　唐育哲難堪地搖了搖頭，不意外地聽見深水區傳來一陣訕笑聲，唐育哲朝深水區的方 向看了一眼過去，何俊民身邊圍著一群人，個個笑得猖狂，不時朝他的方向指指點點。 　　真是讓人不舒服。唐育哲想，但這是劇情的一部份，唐育哲只能忍耐。 　　林建安指導了他十幾分鐘後，丟下一句「自行練習」，就去指導其他中高階的同學， 留下唐育哲一個人站在淺水池邊，反覆地將頭埋進水中。 　　「現在居然還有人連憋氣都練不好。」 　　唐育哲聽見聲音抬頭，就見賴志豪和耿紹光，不知何時圍到他身邊。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06.1.217.7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story/M.1730157091.A.A6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