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那年海風說 1-7

　　1-7 　　「吱啊！」大門傳來的聲音，讓唐育哲猛然抬頭對向廚房門口。 　　爺爺從門口走了過去，那張嚴肅的老臉正好與唐育哲相對。 　　唐育哲眨了眨眼，看的不是爺爺橫眉豎目的樣子，而是他頭上粉紅色的數字，早上看 到的奇怪東西果然不是他的錯覺，是數字！ 　　唐育哲從早上就注意到這個小說世界裡，有一部份的人頭上都有數字，可是他明明沒 在小說中設定這樣的東西？ 　　後來他才發現，似乎是和小說有關的人頭上才會有那樣的數字，比如他班上的同學， 每個人頭上都有數字，但別班的同學就沒有。 　　還有申海藍也沒有。 　　只是他還來不及去細究出現數字的原因，還有那些數字的用途，他就被申海藍一連串 OOC的舉動給分去了心神。 　　現在看見爺爺頭上的數字，唐育哲才又想起這件事。 　　只是班上同學的數字普遍不高，都在二十以下，為什麼爺爺的數字會有到六十？ 　　難道這個數字代表年紀嗎？但他們班上也有人是個位數，總不可能是不到十歲就來唸 高中的天才吧？ 　　唐育哲盯著爺爺頭上的數字看了許久，始終想不出所以然，一時間竟忘了這是他最害 怕的老人家。 　　爺爺不發一語地瞪著唐育哲，隨後轉身就要離開。 　　唐育哲下意識地就叫住他：「爺爺！」 　　他只是想多研究一下數字的意思，卻完全沒想好叫住爺爺之後要做什麼？ 　　爺爺停下腳步，表情難看得像是「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就要生氣了」的樣子。 　　唐育哲艱難地嚥下一口水，才鼓起勇氣，找到理由說：「那個……您……吃晚餐了嗎 ？」 　　爺爺瞪著他，雙唇緊抿，下頦線條繃得僵硬，視線從他身上掃到桌上那份簡單的晚餐 ，像是在審查什麼一般。 　　唐育哲順著爺爺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晚餐，想到自己這樣問爺爺，但桌上根本沒有準 備爺爺的那份，唐育哲頓時慌忙地站了起來說：「我可以、我馬上，再……再幫您煮一點 ……」 　　他頓了下，見爺爺沒回應，又小心翼翼地問了句：「要嗎？」 　　他以前從沒做過像這樣刻意討好爺爺的舉動，做起來總有些彆扭，何況爺爺又那麼討 厭他，他根本是在拿熱臉去貼冷屁股。 　　不挨頓罵就不錯了。唐育哲僥倖地想。 　　就在他以為爺爺要拒絕他時，爺爺沈默地走進廚房，看樣子是接受了唐育哲的提議。 　　唐育哲怔了一會，隨即趕快打開冰箱翻找食材，慌忙間不小心讓冰箱的東西掉了出來 。 　　唐育哲捏了捏手心，暗斥自己不夠冷靜。不管年紀多大了，見到爺爺那冷漠嚴肅的樣 子，還是令他緊張不已。 　　他趕緊收拾地上的東西，放回冰箱，同時又拿出和自己晚餐吃的一模一樣的菜出來， 想了想又拿出兩顆雞蛋，選好東西後，一回頭發現爺爺竟不聲不響地站在他身後，嚇得他 手上的東西差點又掉一地。 　　「不是有肉嗎？為什麼不拿？」 　　「蛤？」 　　爺爺聲音很大，鄉音又重，唐育哲聽了兩三遍才聽懂爺爺說的話，心有餘悸地從冰箱 將鄰居早上送的五花肉拿了出來，然後站在流理台前看著五花肉犯愁。 　　他又不會弄這個，是要叫他怎麼辦啊？ 　　「切一切，醮醬油啊！連這都不會嗎？」爺爺聲如洪鍾地從背後傳過來，嚇得唐育哲 渾身一震。 　　「蛤？」聽不懂，但他又不敢問。 　　反正……只要煮熟就行了吧？唐育哲胡亂地把肉切一切，回想著記憶中的料理步驟， 放進炒鍋裡，灑糖，倒醬油…… 　　一股焦味瀰漫了開來。 　　「……」明明看別人做都很簡單。唐育哲心虛地把那一團糊糊焦焦的東西放上桌，完 全不敢抬頭看爺爺的臉。 　　「咚！」 　　唐育哲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又要挨爺爺的罵，但等了一會卻沒聽到任何聲音，他偷偷 地看向爺爺，他居然泰然自若地挾了那團又焦又糊的東西往嘴裡放。 　　那東西能吃嗎？唐育哲不敢置信地看著爺爺的臉色，但那張總是怒目相向的臉好像雕 刻定型的石像一樣，看不出有什麼變化。 　　因為他遲遲站著不動，爺爺掃了他一眼，嘴裡大聲地罵道：「吃飯就趕快吃，站著幹 嘛？」 　　鄉音很重，唐育哲有一半都聽不懂，加上那語氣，怎麼聽都覺得是在罵人的樣子，但 唐育哲卻注意到爺爺頭上的數字不停地往上加一加一。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看他拿著筷子在發呆，爺爺又不耐煩的吼了句：「快吃！」 　　這次唐育哲聽懂了，趕緊低下頭將冷掉的麵線胡亂地掃進肚子裡。 　　那個數字到底是什麼？難道是怒氣值嗎？唐育哲偷偷看了爺爺頭上的數字一眼，那數 字已經增加到七十了，如果爺爺真的那麼生氣，為什麼沒繼續罵人？他可還清楚記得爺爺 生氣起來罵人的樣子，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安靜。 　　而且才一會功夫，爺爺就已經將他煮出來又焦又糊的肉給吃完了，爺爺怎麼能忍受那 樣的失敗品，唐育哲自己吃了一口都覺得難以下嚥，為什麼爺爺能把它吃完而不抱怨？ 　　唐育哲心裡充滿了疑惑，總覺得爺爺也和他設定的不一樣，他小說中的爺爺參照自己 的爺爺寫的，一個固執守舊、嚴肅又脾氣暴躁的老人家，他將少年視為拖油瓶，總是對少 年不屑一顧。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看著將他做的料理全部吃完的爺爺，唐育哲心裡第一次產生了疑 惑。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06.1.217.7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story/M.1729393607.A.623.html